攝影師的話
期盼迎來更多祝福的眼光
—專訪《幸福食光》攝影師:王晧頴、鄒雪靜
參與本書拍攝工作的攝影師晧穎和雪靜是一對新住民夫妻,雪靜來自中國貴州,2014年移居台灣,與先生育有一女。善牧邀請專業攝影師參與拍攝工作,一來我們希望照片品質能有比較好的呈現,二來我們有個私心,盼望藉由這對夫妻的新住民身分,在過程裡與姊妹的家庭激盪出更多的話題與火花,以彌補工作人員經驗與視野的不足,並為書寫帶來更豐沛的素材。拍攝計畫結束後,我們特別採訪兩位攝影師,這一路他們有什麼心得,邀請您一同來瞭解。
Q:為什麼會與善牧合作新住民家庭「幸福食光」拍攝計畫?
晧頴:我之前拍過移工的題材,加上我的太太也是新住民,很自然會想去接觸和我一樣的家庭,感覺台灣有很多新住民家庭,但是大家卻很少去談論,如果可以透過出書,讓更多人有機會認識新住民家庭,我覺得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雪靜:在你們的定義裡,我也算是新住民,過去我有一些志工服務的經驗,去偏遠地區接觸少數人群,藉由這次的拍攝計畫,剛好可以讓我認識台灣不同的人群,以及了解像我一樣的新住民在台灣的生活狀態,所以接到這個案子時心情非常興奮。
Q:拍攝素人家庭,又是進到人家家裡,對攝影師的挑戰有哪些?
晧頴:這次拍攝算是輕鬆的,拍攝對象都很好溝通。如果真要說挑戰,我覺得空間狹窄是最大的挑戰,台灣家庭的廚房大多是狹長型的,瓦斯爐一定是貼著牆壁,拍姊妹做菜的角度就會受到侷限,只能等待好的時機,盡量多拍一點。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台中姊妹,她在陽台做菜,空間僅容一人轉身,好險現在的相機都有影像顯示的功能,那次我就盡量把手伸長著拍,邊看螢幕邊拍,使用廣角鏡將現場感呈現出來。
雪靜:紀實類攝影,拍攝前取得對方信任很重要。幸運的是每回拍攝姊妹一家人很快就接納我們,讓我們可以在很自然的情境下取景,捕捉姊妹和家人互動的珍貴畫面,比如眼神的交流、親密的肢體接觸,可惜一個下午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常常覺得拍得不過癮,不過有抓到一些感動的瞬間,還是很開心。
Q:拍攝過程裡,令你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雪靜:泰國姊妹蕾夢讓我想起我的小時候,蕾夢身高才1米5,個頭這麼小竟然會開卡車,記得她說她是自己偷偷去考駕照的,因為她想分擔先生的辛苦。我的父親以前也開過卡車,原本他是老師,因為我是超生的孩子,他被學校解職,為了養家父親開始開車。所以聽蕾夢先生提到時常要開一天一夜的車特別有感觸,我很能夠理解父母那種為小孩、為生活拚搏的辛酸。
其中有兩個單親媽媽也讓我很心疼。來台灣之前我有上一些大陸配偶的網站看,有看到一些類似這兩位姊妹的遭遇,親身接觸這些姊妹就覺得她們真的很不容易、很堅強。一個人養小孩真的很不容易,慶幸的是她們的孩子都非常懂事,像是惠賢的兒子,從小學開始就開始幫媽媽做生意,家伶的兒子也是,把自己的照顧的很好,不讓媽媽操心,也會幫媽媽做家事。雖然生活不容易,但是有這麼乖巧的兒子應該也會覺得很欣慰。
認識這麼多的姊妹,她們給我一種感覺,個性很淡泊,對於現在的狀態很知足,稱職地扮演妻子的角色。像是泰國姊妹玉琴,因為開花店的關係,生活的空間被壓縮,她的先生一直覺得虧欠,沒能給她一個像樣的廚房。那天拍攝,玉琴的先生陪她在公寓後頭的巷子做菜,臉上掛著微笑,從他們的眼神交流,就能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可以找到一個這麼疼惜自己的先生,兩個人牽手過一輩子,我覺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也是那一天,我在玉琴家第一次吃到臭菜,泰國人很愛吃的臭菜,我覺得玉琴和先生的生活就有點像臭菜,還沒下鍋前聞起來有點臭,讓人倒退一步,可是試著去嚐一口是很香、很好吃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可能外人看了覺得那樣的生活很辛苦,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可能覺得很快樂。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就夠了。
Q:同是新住民家庭,在接觸13個姊妹與他們的家人之後,有沒有一些體會想分享?
晧頴:拍攝過程中姊妹會跟我們分享在台灣生活的不容易,除了要克服語言、文化的差異,早些年台灣人對新住民認識不深,姊妹還得承受莫名的異樣眼光,即便是現在有些偏見仍存在。我們有一個女兒,難免也會擔心將來女兒上學會不會因為身分關係,遇到讓她不舒服的事情。拍這個案子,長遠的目標是希望大家能夠慢慢認識到新住民這個族群對台灣的貢獻,我也希望我們台灣人能對不同國家來這裡生活的人的包容性可以再多一點。
Q:這次拍攝計畫最大的收穫?
雪靜:我覺得很多姊妹都是犧牲自己在照顧家庭,這次採訪的13位姊妹,她們有個共同點就是個性很溫柔,但是很堅強。我曾在新加坡工作很長一段時間,也曾留職停薪半年去非洲肯亞從事志願服務,因為有這些經驗,加上沒有語言隔閡的問題,來到台灣生活,一切都很順利。反觀這些姊妹,我知道早期大家對新住民認識不深,會存在一些偏見,甚至是歧視,加上姊妹們還要重新學習語言、學習經營一個家、克服文化差異,看她們很努力在一個地方成家生根,把生活變得美好,我就覺得很感動。
Q:有沒有想對姊妹說的話?
雪靜:這次採訪的家庭,他們的生活過得很好,有些是曾經遭遇困難的,不過也都已經走出來了,所以她們才願意被拍攝。我相信一定還有一些姊妹正在受苦,或是在生活裡掙扎,很希望透過這本書、這些照片的傳遞,可以帶給其他新住民姊妹一些力量,在看了這些故事之後,會知道自己其實並不孤單,而且台灣有很多像「善牧」這樣有在服務新住民或是弱勢族群的公益團體,走出來就會遇見生命的貴人。期盼所有來到台灣生活的新住民也包括我自己都能越來越好,努力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Q:希望社會大眾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幸福食光」攝影展?
晧頴:希望大家可以抱著這些人(新住民姊妹)就跟你生活在同一個環境,她們就在你身邊,這樣的心情來看展。
雪靜:希望大家可以用開放和包容的眼光來看展,來了解這些新住民姊妹的故事,一起感受新住民姊妹在台灣的美好。
攝影師/鄒雪靜
出生於中國貴州省,就讀於西南交通大學旅遊管理系,畢業後旅居新加坡7年,從事財經研究工作。工作之餘熱愛旅行,足跡遍及5大洲50幾個國家和地區;愛好攝影、登山、運動,瑜珈等。長期致力於人道主義工作,曾擔任新加坡紅十字會、泰國國際救援組織、非洲肯亞International HQ國際青年志工。機緣巧合與先生王晧穎於2012年臺北相識,因共同的興趣愛好走在一起,2014年移居台灣,協助先生共同從事攝影工作至今。
聯絡方式:sonia_zou@hotmail.com
攝影師/王晧穎
台灣台北人,英國愛丁堡大學設計與數位媒體碩士。自大學接觸攝影後便對其產生濃厚興趣,心中一直懷抱著攝影夢。歷經數年台北朝九晚五的辦公室工作後,毅然改行投身於心儀的攝影事業。與太太鄒雪靜於2012年在台北相識,共同從事攝影工作至今。
聯絡方式:haoying.wang@gmail.com
作品網站:http://nathanwang.weebly.com/